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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广播年华】邱翔:从珠峰到汶川

2016-08-03 08:38:00来源:央广网

  

    本期作者:邱翔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人力资源管理中心干部管理处副处长

  音乐编辑:李聪(音乐之声)

  |意志在左 情怀在右

  爱一个职业,起始于兴趣,坚持于理想,长久于情怀。新闻人,广播人,央广人,钟情中央台,是76年的历史积淀,更是伴随青春成长的点滴心路。

  颉取二三事,心路如是。

  珠峰,世界之极;汶川,中国之殇。原本毫无联系的两个地点,在2008年,在我的广播年华中,连接在了一起。就像两座灯塔,一座是意志,一座是情怀,照亮着前行的道路,引领着努力的方向。

  在现场,新闻记者这个职业的最大价值体现。中央台给了我们实现新闻理想的最好平台。

  |珠峰:喘口气,喘口气……

  夕阳下的珠峰

  2008年,北京奥运会火炬传递,奥运圣火第一次点亮在世界之巅,我也第一次到达了海拔5200米的人生新高度。8844米的珠穆朗玛峰近在咫尺,朝夕相处26个日夜,缺氧、大风、强烈的紫外线,帐篷、石头、灌风的厕所,大喘气、失眠、洗不了的澡,烧不开的水、煮不熟的饺子、伸展不开的睡袋,捂暖和了才能用的电脑、结了冰可以站立的袜子……历历在目,人有此经历,难得、难忘。

  中央台的旗帜在珠峰大本营飘扬

  第一难:睡觉难。北京奥运会火炬传递,首次登上世界最高峰,我和陈建奇老师组成前方直播小组跟随报道。抵达大本营的那一天,看到世界最高峰就耸立在眼前,近到似乎触手可及。敬畏,是当时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形容词。湛蓝的天空,刺眼的阳光,猎猎的旗帜,皑皑的雪山,兴奋、激动,拍照,留影,似乎忘却了这里的含氧量只有拉萨的一半,而拉萨的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一半,这给我痛苦的珠峰第一夜埋下了伏笔。

  入夜的大本营,气温骤降到零下,最少6级以上的寒风凛冽咆哮,吹得帐篷摇摇晃晃,更倒霉的是帐篷门帘子关不严实,时不时被大风吹开一个口子,干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白天的兴奋过度让我出现了明显的高原反应,嘴唇、手指呈青紫色,头痛欲裂,喘不上气。钻进睡袋准备睡觉,扭头发现建奇老师采用靠在床头半躺着的姿势,我奇怪的问了一句:“建奇老师您就这样睡吗,不躺着?”,建奇老师回答说这样舒服。当时我并不信,还是平躺着睡了。结果,半夜竟生生被”憋“醒,不一会就要坐起来深呼吸几口,再瞧建奇老师,愉快的”歌声“回荡在帐篷的每个角落。早上起来,一夜无眠的我对他说:”姜,真的还是老的辣“,他精神抖擞地哈哈一乐:“早饭去!”。

  在珠峰大本营生活战斗的地方

  第二难:说话难。在高海拔环境中,坐卧行走、吃喝拉撒,就一个字,要“慢”。拎着两个暖壶去30米外帐篷打开水,平常分分钟能搞定的事情,到了那里,中间要歇上个好几次,喘上几口才能缓过来。在大本营自己每天都会写一篇日记,记录所见所感,发在当时还流行的博客上。任捷老师看到之后出了个点子,让我把日记录成音频,可以在直播当天播放。试了试才发现,句子稍微长点就没法一口气读下来,任捷老师说,要的就是这个真实感受,于是就有了大喘气日记,那种现场感,一个大喘气就全交待了。

  背着一身的装备走路都喘

  第三难:采访难。缺氧的不适始终折磨着我们,但在报道任务面前,顾不了那么多。正常走路都很困难,何况身背着重装备。采访的时候,基本上是左手拿着采访机,右手端着单反相机,腰上还别着一个70-200mm的“大白”,肩上还挎着一台摄像机,随时切换角色。

  2008年4月25日傍晚,奥运火种首次抵达大本营,200多人围在道路两旁,等候火种灯的到来,我们为了占据最有利地形,也早早挤在人群中,背上所有设备,在6、7级大风中等待了1个多小时,临近天黑,加上大风,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绒衣裤也抵挡不住钻心的寒冷,因为要手拿设备,还不能带手套,相机都快端不住了。

  当火种灯下车的时候,临时拉的警戒线被记者们扯开,蜂拥而上,自己也不客气冲了上去。为了拍到以珠峰为背景,火种灯为前景的图片,我又是钻又是挤,硬是挤到了离火种灯一个臂展的距离,迅速伸出相机按下了快门,刚一拍完就又被挤到了后面。拿起相机一看预览,火种灯的火苗与珠峰交相辉映,典型的场景,历史的瞬间,有这一张就够了。

  正在兴奋的当口,自己突然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天旋地转,严重供氧不足导致头昏脑涨,大口大口地喘气却感觉吸不进肺里,足足在地上坐了10分钟,才渐渐缓过来,之后的好几天都处在头痛失眠中。

  事后才知道,当时的缺氧症状比较危险,好在无知者无畏,没有吸氧,硬是挺了过来。聊以欣慰的是,这张图片刊发后,被当时那些叫得出名字的大网站纷纷转载,多家报纸也采用在版面上。

  奥运圣火首次抵达珠峰的历史性瞬间

  20多天的艰苦,在顺利完成史上时间最长、海拔最高的全媒体直播后,都变成了幸福的眼泪、成长的印记。

  |汶川:国之悲殇,人之坚强

  汶川地震,在救援直升机上口播

  当我们还沉浸在奥运火炬珠峰登顶的喜悦中,当我们刚刚从珠峰大本营下撤至拉萨恢复休整时,5月12日,14点28分,汶川,瞬间地动山摇,生命陨灭,家园损毁,一切中断,震区成了孤岛。全台迅速总动员,第一时间奔赴震区。来不及休整的我和陈建奇老师马上收拾行装,带着具有关键作用的卫星电话搭上了飞往成都的航班。在灾区的8天时间,面对危险,历经生死,感受着大悲与大爱,感动于媒体人的情怀与担当。

  安县茶坪乡,一片废墟

  惊险的空中大救援。5月18日,我们22位前方记者乘坐陆航直升机分别进入各个重灾区,采访主题是“空中大救援”。我跟随采访的是济南军区某陆航团的直升机,目的地是安县的两个乡镇,任务是运送食品、帐篷到灾区,接回老弱伤员。后来才知道,只有我跟随机组飞行了两个架次。

  人生第一次乘坐直升机,伴随着巨大的噪声,飞机在一千多米的低空向山区飞去。进入山区,浓雾渐起,飞机在山间穿行,颠簸的很厉害,两旁的山体近在咫尺,螺旋桨几乎擦着山体而过。当时自己并未觉得如何,等返回机场后机长问我,刚才在山里怕不怕,我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气流不稳,浓雾阻挡视线,山体间距早已不足直升机飞行允许的安全距离,稍有差池就会机毁人亡。真真后怕的很。机长说马上又要起飞,问我还跟不跟。看着他和机组人员坚毅的眼神,我默默背起采访设备,登上了机舱。

  在第二次飞行前往的茶坪乡上空,我被下面的景象惊呆了,镇子沿河谷而建,已经几乎被夷为了平地,仅有少数楼房摇摇欲坠,周围的山体全部都有滑坡的痕迹,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公路被山上滑坡下来的土石阻断。着陆点周围,聚拢着幸存的群众,翘首望天,期盼着带给他们希望的飞机到来。突然间,我读懂了机长眼神中的真正含义,读懂了自己应该坚守什么。

  安县,山体滑坡损毁的盘山公路

  难以忘记的那双大眼睛。在一个受灾安置点,500多名被转移来的群众得到了悉心照顾。几位来自茂县的羌族群众,从家乡翻山越岭没吃没喝走了4天4夜,到都江堰被救援人员救下,一路上无数好心人送吃送喝,帮助他们熬到了最后;一个家庭十几口人从都江堰虹口镇逃出来,家里房子倒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在安置点,他们又团聚在了一起。

  拍照时,镜头里出现了一位3岁左右的小女孩,白色连衣裙,上面点缀着蝴蝶花纹,肉嘟嘟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睛。然而此时,小姑娘头上包扎着纱布,正端着一个饭盒用筷子大口大口扒着饭,本应透着天真、童趣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安。按下快门的时候,我已忍不住热泪盈眶。本想上前采访几句,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远远地拍下几张图片,送去默默的祝福。

  这双透着惊恐和不安的眼神至今难以忘怀

  那双乌黑的大眼睛,至今难以忘怀。悲殇的海底就是坚强,坚强的彼岸就是希望。

  2008年,大悲与大喜交织的一年。有人说,不品尝艰辛,不知道幸福的味道;不经历生死,不知道人生的精妙。我的2008年,我的广播年华中平凡又不平凡的一年,平凡的是媒体人每天都行走在这样追逐新闻的路上,不平凡的是自己品味到“记者”背后那大写的“情怀”。这份情怀,是不畏艰辛的坚强意志,是站立潮头的创新精神,是悲天悯人的朴素情感,是坚守职业的那颗初心。至今激励着我,勇敢前行。

  北京奥运会时的鸟巢,曾在这里挥洒过汗水

  从大本营下撤时拍下的珠峰

  朝夕相处的那26个日夜,历历在目

  上珠峰途经的羊卓雍措

  每当看到它,心总会变得宁静

编辑: 徐芳
关键词: 广播;邱翔;珠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