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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广播年华】李晓冰:结缘《小喇叭》

2016-11-25 21:57:00来源:央广网

  本期作者:李晓冰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专题节目部副主任

  自画像

  话说在中央台有一糙老爷们儿,顶着一脑袋白头发,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踢足球爱喝酒,貌似民工乙,一把年纪了还不退休(注:长相与实际年龄不相符),一打听,却是个给孩子们做节目的编辑,私下里还号称“博士爷爷”。其实,除了小听众知道《小喇叭》里有这么个老头儿以外,就连隔壁办公室的老王被来访的孩子们问及时,竟也是一头雾水,甚至还悄悄朝《小喇叭》办公室里张望,自语道:“哪儿有什么博士爷爷呀?我怎么没见过?”

  呵呵,这就是本人——李晓冰。一个蔫不出溜儿的行里“老炮儿”。

  

  六一直播间

  想当初

  

  刚入台

  言归正传。1984年,我毕业分配到了《小喇叭》,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在大学我所选修的专业课就是儿童文学。说是分配,其实是当年那些老领导去学校指名点姓把我要来的,因为那时候,少儿部想要个男丁。所以直到现在,我依然怀着报答知遇之恩的态度,坚守在《小喇叭》,成了中央台为数不多的“钉子户”。

  当我抱着远大的理想走进这个专门为孩子工作的节目组时,我感到,那就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然而,当我在这个节目组工作了32个年头之后,起初的理想与抱负早已经被每天的节目播出、收听率、听众来信、小朋友的才艺表演等等等等很多琐碎事物所替代。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有一个相对完整的休假了。

  记得当年刚进节目组的时候,满怀信心地开始选材、改编、写稿,并尽自己所学,把稿子写的文采飞扬,那种兴奋和认真的态度,决不亚于学生时期的作文考试。可是一连数日,十多篇稿子一篇也没通过。每次被退回来的稿子上,组长、主任们修改的字迹已是铺天盖地,单从字体和颜色上,就能让人感到这稿子所经历的路途,有红的,有黑的,甚至还有毛笔的;有草体的,有楷体的,甚至还有用代号的,非仔细阅读不能理清。经过认真抄写之后,突然发现,我冥思苦想出来的那些华丽的词句,那些奇妙的构思,被毫不留情地删掉了,留下的,尽是些“大白话”,甚至是些啰嗦的不得了的语言和平平常常的故事情节。

  难道这就是我心目中那动听的《小喇叭》吗?在老编辑们的开导下,我翻看了《小喇叭》保留了多年的稿本。那一篇篇好听的故事,那一首首上口的儿歌,竟也都没有华美的语句和离奇内容,但展现在我脑海里的,却是一幅幅优美的景象和诗一般的语言。我似乎明白了,给孩子们做节目,第一是要让他们听得懂,那些华丽的词藻,远不及“白话”来的更直接,更通达。其次是要让他们理解要讲的内容,那些远离他们生活的情节,是无法让他们产生联想和想象的。因此,一个好的儿童广播节目,难就难在要降低自己的“水平”,以儿童的语言和思维,去给他们编故事、讲故事,去跟他们交流。所以,师傅王成玉一再告戒我:要学会写大白话,给孩子听的大白话最难写。因为在这些大白话里,不仅要浅显易懂,而且还要有一定思想内涵,也就是我们“白话”所说的道理。而这个“道理”,我悟了好久。直到工作了半年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了,在这个节目组工作,我的确还太幼稚了,幼稚的连儿童心理和儿童语言都不懂。最初的那些被批改的花花绿绿的稿子,也正凝结了老编辑们对我的关爱和期待。于是,在下了极大的功夫之后,终于送审通过了第一篇稿件:《老鹰飞走了》。这是一篇根据连环画改编的科普小童话,时长仅有两分四十秒。

  好氛围

  

  跟《小喇叭》的前辈在一起

  在《小喇叭》工作的最初阶段,节目组人丁兴旺。老中青三代编辑济济一堂,节目也红红火火。

  作为一个中文系毕业的学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一名作家,创作出受读者喜爱的文学作品。让我感到无比幸运的是,在《小喇叭》组,正好有一个极好的创作氛围和环境,有一块让我施展才智的空间和土壤,更有一批能够帮助我完成梦想的老师和一群与我一起追梦的朋友。

  在那段日子里,我写了系列童话《小熊和他朋友们的故事》,以及四季散文,更多的是创作了一大批儿童广播剧。其中,以泰坦尼克号沉船为题材编写的儿童广播剧《难船》,比电影《泰坦尼春号》早近两年播出,并获得了当年中国广播剧奖儿童剧一等奖。十六集系列广播短剧《皮克的故事》至今仍频频得到小听众的点播。童话剧《小乌鸦和它的妈妈》在录制时,四岁的小演员竟然入戏太深,被剧中人物感动的泣不成声,无法继续演播。最后在导演和其他演员以及录音师的帮助下,“小乌鸦”把同台扮演“坏狐狸”的大演员“痛”打一顿之后,才解了心头之恨。其不知,无故挨了顿“暴捶”的“坏狐狸”,正是著名的配音演员桂斌老师。

  

  九十年代初小喇叭组

  《小喇叭》组的创作环境之好,也是我喜欢这个集体,并一直到现在都不肯换一个组的原因之一。李家诚老师喜欢写儿歌和科普童话,每天早晨上班以后,他总会把“梦中偶得”的童话说给我听,并征求修改意见。我就不知天高地厚地真给老师改起来。转天,我也同样会把“梦中偶得”的故事,讲给家诚老师听,也同样被改得面目皆非。结果,他的童话见诸报端,我的故事也如期发表。

  少儿部老主任郑佳同志曾经说过:“《小喇叭》的编辑,是一群特殊的作家。” 我深信不已。因为《小喇叭》编辑不光要会把别人的作品改编成小听众能够听得懂的有着极强广播特色的作品,同时自己还要能够创作出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来。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长大,我受益匪浅,后来获了不少奖,其中还获了两次亚广联儿童广播节目大奖。

  

  第一次获得亚广联儿童节目奖主创人员

  

  第二次获得亚广联儿童节目奖主创人员

  受“委屈”

  

  采访藏族小学生

  在《小喇叭》组工作,突破性别“奇”视是一个很重要的难关。这不仅要能够接受在采访时幼儿园的小朋友那种惊诧眼光和无意脱口而出的“阿……叔好!”(幸亏孩子们机灵,临时把阿姨的“姨”字,改成了“叔”,给我留了半个面子),同时还要克服自己心理上的“大男人”障碍,学会把自己变成一个“长得老相”的孩子。从第一次拿着话筒面对孩子不知道说什么,到采访时某小朋友因挤不到我跟前而急得直喊“爸爸”,这竟耗费了我五年的功夫。到现在,去幼儿园采访已成为我一大乐趣,甚至有时候故事刚讲到一半就被孩子叠罗汉似的压在下面当“大灰狼”打。那份“憋屈”,谁能理解。

  

  和小朋友一起主持《小喇叭》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次和彭玉冰去天津采访,一位小朋友给我们讲他喜欢去海边看海时说:(大意是)那海浪涌来的时候,浪花很美,像“一字模”一样。当时,我没有听懂,更没有想象出那“一字模”是什么样的景象。于是我就想呀想,一直想了十多年,那真叫一个“折磨人”。突然有一天,我顿悟了:那“一字模”不正是天津话的“胰子沫”(肥皂泡)吗!于是,我高兴得不得了!甚至把这个想了十多年才得出的结果,告诉了组里的好多人。

  

  采访孔雀

  这些年,除了孩子,我还爱采访动物,像什么狗熊猴子小老虎,羚牛山羊小花猫,甚至还采访过“凤凰”(后来有人告诉我说,那是孔雀。我勒了去——我知道!)。我喜欢动物,因为它们是大自然里跟我们人类最为亲近的朋友。它们虽然不说人话,可是句句都是真话!我和小听众都能听懂。当然,也有一言不合伸爪就挠的情况,这还真没地儿说理去,警察叔叔也不管。更委屈的是,有一次在哈尔滨街头,竟被路遇的一个狗东西(品种:萨摩耶)给“强吻”了,可气的是还被同事给抓拍了下来,留作了证据。

  

  路遇狗狗遭强吻

  最难忘

  在《小喇叭》组工作的三十多年里,有许许多多难忘的事。而让我耿耿于怀的几件事情,却都是我在采访中留下的遗憾。有些还可能是终生的遗憾。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延安采访。刚刚千辛万苦的采录了一群爬到树上的男孩子大谈将来要当兵打日本鬼子的录音后,忽然听到不远处一位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边唱着“刘胡兰姐姐是英雄”,一边拉着娘的手走上坡来。这音响!这环境!这机遇!千载难逢!我立刻跟了过去……结果,树上那群男娃的录音被覆盖了。悔得我呀,不行不行的!就在这时候,一辆拖拉机拉着一群唱着陕北民歌的孩子开过了来,哇!这音响!这环境!这机遇!千载难逢呀!我立刻打开了录音机……结果,唱歌谣小女孩的音响又被覆盖了。这回,肠子都悔青了!

  还有一次,记得是1994年7月,我跟林兵去甘肃山丹军马场——中国最大的军马场采访。一到马场我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牧场上的马群,而且早就计划着,一定要亲自采录一组“万马奔腾”的音响。但马场的干事告诉我说,七月正是军马进山吃草的季节,大部分马群已经进入了祁连山,留下的也仅是一部分带着小马驹的马群。即便如此,我仍不放弃采录马群的念头。于是在跟马场的干事研究了多个方案之后,决定由他去联络和组织附近游牧的三个马群,第二天中午,集结到一个不大的山口前,合群冲过山口,造成“万马奔腾”的气势供我录制。我兴奋的连夜检测着采访机(MD5型盒式采访机),甚至每一个小的环节都反复检查试录了多次。

  第二天,我们如约来到了那个山口,举目一望,果然是个极好的录音地点:前面是一片开阔平坦的草地,正好把三个马群集中起来,并且还有一个理想的“助跑距离”。问题是,我要按照那位干事的要求,站在山口的中央,迎着“万马”录音。这……的确需要胆量和意志。在询问了这些马“是否听话”“是不是认生”“会不会把我踩成肉酱”等必要的问题后,我终于勇敢地站在了马群的必经之路上。

  十几分钟之后,那沉闷的马蹄声震动着大地,由远而近地快速滚了过来。随着那越来越近的震动声,我的心也似乎渐渐地提升到了喉咙,并随着那三匹高大威武的头马的出现,一起飞了出去。

  那一刻,无我,无声,无世界,也无魂魄了。

  当我的意识完全回归的时候,我仅看到了离我远去的几匹驱赶着小马驹的母马的尾巴。

  

  马群跑过去了才想起拍一张工作照

  还好,我毛发未损。因为它们都是军马,是一群能够服从命令的“战士”。

  然而,让我永生难忘的却并不是那三群奔腾涌过的军马,而是我在采录音响的时候,竟有一个很小很小的db钮,没有复位……结果,你懂的。

编辑: 付若愚
关键词: 我的广播年华;李晓冰;结缘《小喇叭》